菜

园

作者：青青子衿

编辑：麻小雀

城里人都想拥有自己的一方菜园。每当路过龙头山或腰站的菜地都有一种亲切感。多年以来，见过许多菜园，而岳母家的菜园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，最为美好。

岳母家的菜园不大，园墙不高，墙头上别着柳条篱笆。园内菜畦没有田梗，东一条儿西一片儿的。菜种的也比较随意，没有一定之规。可就这片菜园，一年四季对我都保持着吸引力。

前几天去了一趟岳母家，菜园又有了新气象。西墙根儿的一片韮菜已经割了两茬，头茬最嫩，适合包饺子，二荏稍老，用来烙饸子，抽薹的可以轧韭花。水萝卜已经能吃，茎叶上布满青虫咬出的孔洞，拨出来洗干净，红里透白，吃上一口，鲜嫩水灵，因为没去皮，嘴里火辣辣的。生菜蓊蓊郁郁的卷抱着，十几棵就青了一垄。大葱已经结籽，小葱像纤细的毛笔挤在一起。角瓜舒展开几片叶子匍匐在地面，黄瓜伸出嫩须儿抓住了架柴。还有两垄玉米，精神抖擞的立在那儿。一小片空地儿，留待栽茄子,辣椒,西红柿。等到七八月份，紫茄子，红辣椒，又红又黄的西红柿，让人赏心悦目，馋涎欲滴。吃得也丰富起来:腊肉熬豆角，锅里满是油泡儿，烀熟的新土豆裂开了花，软糯的黏棒子啃起来满嘴香味。

菜园也是花园，有十几种之多。中间一大丛芍药是园中花王，含苞的一点猩红，半开的羞羞赧赧，盛开的雍容华贵。雨过后，花朵上带着露珠，如粉泪阑干的贵妃，楚楚动人。篱墙边的野刺玫一树繁花，散出浓浓的香味，引来蜜蜂嘤嘤嗡嗡的飞舞。荷包牡丹挂起了串串红心，马蔺吐出幽蓝的花朵，萱草张开明黄的喇叭。以后还有步步高，大蜀季，万寿菊，金簪子，石柱子，江西腊，喇叭花，大丽花，野罂粟，凤仙草，卷丹百合……这些野花虽不名贵，但开得繁茂泼辣，角角落落，到处都是，它们将菜园装扮得姹紫嫣红，成了菜园华丽的首饰，锦绣的衣裳。

菜园也是果园，杏子隐在叶里，李子挂在枝头，樱桃落英缤纷后是累累小果。最惹人注目的是一片草莓，贴地而生，串根串得到处都是。果实很小，仙丹一般，找到一颗红的，咬上一口，浓缩的酸甜全释放出来，比大棚里的不知好吃多少倍。到了秋天，杏子黄了，甜酸可口，李子红了，味美多汁，还有最早成熟的樱桃，红的，白的，珍珠一般，酸酸甜甜的解渴又解馋。

蔬菜成熟，瓜果飘香，小园供养着两位老人，我们也跟着沾光。隔一段时间，就回去“扫荡”一次，拨菜、摘瓜、吃果。岳母从不吝啬，每次都热情接待。要知道老人家侍弄这菜园也不容易，翻地、点种、浇水、施肥，经营菜园用去了她大部分时间。肥是农家肥，也不用农药，蔬果绝对是绿色无公害的。每年暑期四姐夫回来，都要在小院搭起凉篷，放上两张桌子，大排筵宴。锅里是羊肉，架上是烤串，盆里是井拔凉水镇的啤酒，煮的是自家的柴鸡蛋，蘸酱、凉拌、炖炒的菜全是园里现摘的，欢言酌美酒，摘我园中蔬，那些天着实热闹一番。

我生在农村，从小就喜欢菜园。春天盼着芽苗出土，夏天惊喜于瓜菜的旺盛生长，秋天又陶醉于茄子、柿子的珠光宝器。“汲幽泉以揉濯，待露叶与琼枝”，菜园劳动也自有乐趣。晚上浇完一遍菜地，涮去脚上的泥巴，立在园里，新鲜的泥土气息，素淡的蔬菜清香，一阵阵沁人心脾。仿佛能听到瓜菜的喝水声，玉米的拔节声，还有各种草虫的鸣声。躺在花墙上看书休息，凉风习习，看着串串葡萄缀满藤架，金锤般的倭瓜悬在头顶，天空繁星点点，星河欲转，院外女人们围坐打牌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，一派生机祥和的夏夜，何等悠然，何其惬意。

当然也有过一些淘气的事。摸化了角瓜，拔起水萝卜又插回去，趴在黄瓜架下听声。有人说瓜果不往下摘的时候最好吃，于是啃过秧上的黄瓜，咬过枝上的果子。大人拴上红绳的黄瓜种，也偷偷摘下来，吃起来酸甜爽口，就是皮很厚很硬。

进城多年，总想拥有自己的一片菜园。曾和妻子在河坝下挖了一片菜地，角瓜吃了好几回，嫩玉米也快能烀着吃了，可惜被一场大水夷为平地，郁闷了好长时间。楼下仅有的一块几平方的空地，也曾成为我的菜园，葱菜长势很好，花也开得泼辣，无奈总有人往里丢垃圾，浇水也成问题，种了一年只好作罢。现在老家旧园已很少去看了，而岳母家的小园却经常回去看。小园仿佛能变魔法，日新月异，每次回去都给人以惊喜。我把小园看成自己的红颜知己，每次回去都赏玩十足，用手机拍下四时不同的景致，“小园待我如知己，我视小园为红颜。四时相看两不厌，共君一醉一陶然”。

天降喜雨，小园的菜又长了吧，花又红了吧，樱杏要熟了吧，雨后的小园又会是一番新的光景了吧，想到此，又想回去看看小园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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